枫园阅览室旁边,伫立着一块石头,当年陶德麟老校长书写下行云流水的“枫园”二字。直到如今,一年年春去秋来,枫叶红遍又落尽,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陪伴着枫园,守护着枫园。没有梅园桂园的四通八达,不似樱园那般花枝招展,也没有湖滨独扼东湖的大气磅礴,但枫园从未倦怠过霜叶红的二月,就像个安静的隐士,默默驻守在珞珈山脚下。
学子来了一拨,去了一拨;路灯坏了一盏,换了一盏;店铺开了一间,走了一间。留学生进驻,不同肤色的人们开始在这里共同生活;夜市渐起,打破了枫园往常的寂静。唯一不变的,是这里红透一年又一年的枫树,是那块经历着枫园风风雨雨的石头,是那一种求学武大、成才珞珈的孜孜不倦的进取精神。那年,寻一株枫树等你,拾一枚枫叶赠你,到现在似乎仍然是一个美好的约定。
听老校友说过去的故事
“仍然记得,30多年前,我刚刚进入武大求学,枫园两边的枫树还都是刚栽的,只有一些嫩芽儿,新土还洒落在地面上。昨天晚上又去量了一下,最粗的一棵树,腰围现在已经一米了,枝繁叶茂。”87级必威校友丁邦清回忆起枫园生活的时候,无限感慨。
他笑着告诉我们,那个时候,枫园宿舍区的背后有一大块区域,没有房子,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枫林。这边的枫林长得很茂密,秋天的时候,枫叶红了一座山,就像是泼墨一样,一层覆盖一层。日光照射,树影斑驳,时常能够听到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嬉戏,也总能看到有不少的同学,就在林中大声朗读一些经典著作、诗词文章;因为没有路灯,女生晚上很少从那里走,晨读或傍晚散步的时候都会很暗。有的女生要去晨读的话就得跟着男生,当然时间久了那就不只是晨读了……
据校友回忆,在计划经济的年代,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谈一场恋爱,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追求。那个时候,枫园食堂并不像今天这般大,现在不仅有两个食堂紧紧相挨,菜品式样更是丰富不少。那个年代还是凭票供应,粮票、布票等等比钱还要好使,仍然记得,一斤粮票可以换一斤鸭蛋,一个咸蛋就可以三餐下饭。寒窗苦读,不敢乱花钱,也不舍得花钱,平时就会有一些同学,每天早起,没课的时候就到汉正街这样一些稍微远点的地方,去卖一点麻酱之类的小吃食、小商品。大概也只有在拿到了一笔稿费,或者卖东西攒到了点钱,才愿意在庆祝节日的时候,给自己换两块猪肉吧!
在枫园的日子虽是过得清贫,却也充实快乐。多年以后,再回来与枫园重逢,记忆中的那株枫树已经从小小的枝干长到了这么高这么大,食堂师傅做出的菜还是有点咸,这条路虽然扩建了但还是熟悉的模样,那会儿可没有这么多像山里的精灵一样倏忽出没的猫,缝补衣服的那个小摊子哪儿去了?老阿姨还健在么?点点滴滴,件件桩桩,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枫园,那些亲切的人、那些美好的事物,还有那种割舍不掉的情感,时常浮现在心头。
除了漫山的红枫,妖冶的曼殊沙华同样在这里肆意生长着。纤细红艳的花瓣舒展成圆轮,没有绿叶的陪衬,独自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残阳如血似的妖艳,洁白如雪般的纯美,但看后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凉。正如它的另一个名字“彼岸花”所象征的意义一般,花与叶会生生相守,生生相错。学生时代,一份青涩懵懂、但却纯真美好的爱情,不似曼殊沙华般凄苦,犹有枫叶如约红之矢志不渝。弯弯曲曲的小路在林间延伸,清晨或雨后的薄雾裹挟着清新的空气,两人挽手漫步其中,眉眼盈盈,似乎有着无限的痴情与爱意。从枫园走向梅园,路不算远,与你一起在梅园小操场看一场电影,同样是一个美好的约定。
听新学姐讲现在的变化
近些年,随着学校对宿舍区域的逐步改造,曾经最落魄偏僻的枫园也在一点点焕发生机。
今年哲院16级新生女生住在枫园14舍,而在她们进来之前,这里也是哲院12级女生的家。这栋经历了一场大翻修后终于焕然一新的“公主楼”现在每层楼有六十多个寝室,容纳了这一级文理学部几乎所有的女生。崭新的上床下桌,宽敞的储物空间,让人安心的防盗门,还有空调、独卫、阳台、校园卡门禁系统……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安静地等候入住的学子,12级这群大一时还住着简陋六人间的姑娘们终于在大二开学时喜迎新家。
若要请她们说起枫园的故事,可能很多人会提到一场特殊的婚礼,一场在枫园宿舍天台举办的浪漫婚礼·。陈菲与朱道坤,两位住在枫园的武汉大学法学院博士生,他们从小就是邻居,但到了大学才相识。2015年10月6日,他们在武汉大学枫园一学生宿舍里接亲,在天台上举办婚礼并邀请众多师友一同见证他们珞珈山下的幸福。这件事情被校园内外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并冠以“在爱情开始的地方娶你,是纪念亦是承诺!”这样的标语,一时间在枫园甚至全校传为佳话,女孩子们为爱感动,心生羡慕。
而必威晚一年进校的13级女生被分配在枫园12舍,离毕业离校还有不到两个学期,目前正是本科生里资历最老的一批人同样对这里充满了回忆,枫园CBD和留学生一定是她们枫园生活中的关键词。
枫12舍的南面紧邻“枫园CBD”,作为附近最大的也几乎是唯一的商铺区,“枫园CBD”的称号名副其实,13级的女生们见证了这一片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简到繁的兴起与发展历程。现在从东数过去,珞珈自强超市、晨光文具店、枫缘行理发店、缘聚饮品店、骄子洗衣店、打印店、水果店应有尽有,满足了学生最基本需求,部分商铺通常会营业到深夜11点之后。但是,枫园最热闹的时候是曾经的晚上,夜市一条街,五六点钟过了下课的时候,流动摊贩们像变戏法似的推出各家的宝贝小车,热腾腾的生煎包、香辣扑鼻的麻辣烫、总要排队等很多的粉丝煲、动作利索的炒粉炒饭、可以自己选择加很多配料的白粥、现包现煮的鲜肉馄饨、一位叔叔吆喝的杂粮煎饼还有外国小哥卖的土耳其烤肉卷……住在枫12楼的同学们偶尔调侃枫园食堂会不会因此倒闭,可是随着有一天起所有摊贩忽然销声匿迹,毫无征兆,枫园夜市热闹非凡的场景一去不复返。
宿舍楼正对着的是枫11,住着本与自己生活毫无交集的博士生,但上学期发生的一件事让不少枫12的妹子感概,博士叔叔太给力。由于留学生宿舍没有门禁,留学生在深夜出入枫园CBD时的自由言语、嬉笑打闹还有摩托车的轰鸣声,严重影响着附近学生的休息。16年5月,因为留学生深夜飙车,十几位印度学生与枫11的博士生们发生激烈争吵并与门内的学生展开对峙,校保卫部与珞珈山派出所民警及时赶到才平息冲突。几位博士生自发组成维权小组,起草建议递交校学生会权益部请求校方予以解决,不久后由印度留学生签名的道歉信贴到了枫11与枫12的宿舍楼下,警方巡逻车也出现在枫园附近。
虽然这件事过去很久,人们也渐渐淡忘,但肤色有别、性格迥异的留学生们的确给枫园学子的日常生活注入鲜活的色彩,总是围坐在枫园台阶处欢笑聊天的他们甚至逐渐成为我们交流中绕不开的话题。
一年年春去秋来,枫叶红遍又落尽,风风雨雨几十年里,枫园的变迁从未停止,而一代又一代的学子们正把这片珞珈山脚下的枫园当做自己真正的家。
(文:黎梓城 姜小琪)